貨幣是一種債務關系

長江商報消息 ■孫興杰（經(jīng)濟學博士后）

討論貨幣霸權的一個前提是要知道何為貨幣。直白地說，貨幣就是錢，就是購買力，是商品交換的媒介，是一種工具。當人們開始普遍使用淘寶、手機錢包這樣的工具的時候，貨幣哪兒去了？它成了傳播在空氣和光纜中的數(shù)字。長期在美聯(lián)儲供職的經(jīng)濟學家斯蒂芬·艾西羅德說，20世紀后半期以來，隨著金融技術飛速的結構性變化以及公眾對貨幣及貨幣性資產(chǎn)認識的巨大變化，貨幣定義這個問題變得更加復雜了。

當貨幣脫離了其物質形態(tài)之后，就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貨幣是一種債務關系，也是交易雙方彼此互信的承諾。當年歐洲的冒險家汲汲以求的無外乎黃金、白銀這種等同于貨幣的材料。1971年尼克松總統(tǒng)切斷了黃金與美元之間的聯(lián)系，貨幣去黃金化成為事實�，F(xiàn)在普遍流通的是紙幣，人民幣、美元都是貨幣，而其形式從黃金變成了紙片，從黃金到紙幣這一變化讓錢的本質露出了一扇窗戶，人們可以從中窺探其中的秘密。

紙幣和黃金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呢？紙幣的流通性是有限制的紙幣，其實就是一張隨時兌現(xiàn)的支付承諾，見到紙幣的人都欠持有者一份“債”。

人類學家大衛(wèi)·格雷認為，債務才是貨幣產(chǎn)生的根源，為了讓債務更加清晰透明，所以出現(xiàn)了貨幣，貨幣也就是債務關系的化身。拜金意味著人們喜歡做債權人，而敗金則是努力成為債務人，拜金的人得到的是一堆即將支付的承諾，而敗金的人則將各種承諾兌現(xiàn)了，甚至提前把未到期的債權也抵押了，也就是信貸消費。

進入電子貨幣時代，“貨幣是債”這種說法就更真切了，你的手機會告訴你，今天你發(fā)工資了，X銀行賬戶收到4000元，明天手機短信又告訴你X銀行賬戶中被扣掉了2000元，因為你提前住進了新房；后天短信又來了，又扣掉了1000元，因為你提前開車了，這3000元是你的房貸和車貸更重要的是，這3000元根本沒有經(jīng)過你的手，這個時候，你不過是個債務系統(tǒng)的樞紐而已：一方面你作為老板的債權人，老板用了你的勞動力要給你開工資；另一方面，你又是債務人，因為地產(chǎn)商和汽車經(jīng)銷商賣給你房子和汽車了，你得還債。如果不能平衡債權和債務，你就要破產(chǎn)成“奴”了。羅馬帝國時期，很多人還不了債就成了“奴”，被強制性到債主家里繼續(xù)還債。如果那時候有破產(chǎn)保護就好了，可以暫時切斷債務的網(wǎng)，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人用自由去還債了。

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的進步性在于它以物為中介的依附取代了人身依附關系。那個物就是貨幣。當債務關系穩(wěn)固地表現(xiàn)成貨幣關系，人身強制就沒有必要或者成本太高了，因此，將債務表現(xiàn)為一種貨幣關系是歷史的一大進步，成為打破人身依附關系的利器。

責編：ZB